【辛赵不宣同人】我读了我对家的心（7）
*第（6） 篇
*当筹码本身成了使用筹码的人
虚焦。
赵亦楠无法将自己的眼神聚焦，模糊的光点弥散在整个视野之中：铺张的橙红、静默的深蓝。一个黑点正在向自己靠近，它在发出声音。赵亦楠听不清，但能感到声音在周遭看似无限的空间里回响：她正被困在这个正在缩小的有限壁龛中。
“海岸……爬上消波块，你会找到……”
“在消失之前……”
就在黑点即将逼近自己的身畔时，所有的幻象都消失了。
赵亦楠眨眨眼，发现自己正呆呆地站在人行横道的中央，两侧是步履匆匆的行人。绿灯已经在倒数，她急忙加快脚步走到马路的另一头——这条路的尽头是海岸公园。而她本来应该去的是搬家公司，在这座城市的另一个方向。她无声地疾呼，“这是一项重要的任务。”然而心底里，她对这种伪装早已感到厌倦。
随即几天前虹膜显示器上显示过的沙滩画面在她大脑的某个部分一闪而过。这让她再次成功进入到“壁龛”中，在一片黑暗中，她惊觉消波块和沙滩都位于海岸公园——意识到这一点，她紧急征用了路旁一辆刚熄火停下的摩托。
她爬上消波块之后，视野变得无比开阔。蔚蓝的深海在眼前展开，蔓延到无限遥远的天际，仿佛在嘲笑着F城这座孤岛。海风带着熏人的咸涩味，无力抹去天空中血色一般的残阳。沙滩被映成了橘色，一串脚印留下的黑色阴影清晰可见。
赵亦楠跌跌撞撞地从消波块上跳下，朝着脚印的方向追去。她知道那里站着一个人，但是因为背光，怎么也看不清那人的脸庞。
沙子迷了眼睛，她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
那人接住了她，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你怎么知道这里的？”是元仲辛的声音。
他从米禽牧北那里出来之后，就径直走到了这里。以前遇到研究上的硬骨头的时候他就经常躲到海岸公园的这个角落，放空自己。
“我知道的可能不仅仅是这个地方。”她抓过元仲辛的手，攥得不留一点空隙。
属于他者的记忆在瞬间闯入了她的大脑——有她参与其中的，比如发生在这片沙滩上的第一次约会、她提出的求婚；还有更多元仲辛独自面对的，比如反复失败的实验、彻夜的孑然不眠。
“其实你不用……”元仲辛还在挣扎，想要甩开她的手。
“不，我必须赶在属于赵简的那一部分消失之前验证我的猜想。”赵亦楠的眼神魆黑有力，“我并不完全是一个坐以待毙的筹码，你知道的。”
元仲辛闻此欣然一笑，反手扣住了她，“我们谁都骗不了谁，不是吗？但为什么是现在？”
赵亦楠，或许现在开始她终于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份，赵简，拉着他的手在松软的沙滩上走动起来，“因为在你出现之前，我的所有思维活动都是被监控的。当然我并不是一开始就知道这些事情的。”
“我曾经天真地相信这个世界就是我眼睛所看到的、他们所告诉我的。一个属于赵亦楠的楚门世界就这样被建构起来：她被告知要效忠于K.Y.D，因为K.Y.D是这个国家最后的希望，她正在参与一项前所未有的历史复兴的伟大时刻；并且相信自己和其他人一样，像个正常人一样为国家的繁荣努力奋斗。但是睁眼看看这个社会，哪里还有什么正常人？”她的声音并不高亢，但每一个字都重如千斤。
“是的，你的出现让我感到非常头痛，生理和心理的双重意义上。赵简，这个名字被湮没太久了，”喘息间她揉了揉太阳穴，这个名字依然会引起她的不适，“以至于我起初完全查找不到任何相关的信息。”
“是他刻意抹去的吗？”元仲辛停下脚步，冷风吹得他只能眯起眼睛。
她露出不置可否的神色，“他早就猜到你会醒来……更有可能你所经历的意外唤醒是他的安排……我只知道他在谋划着一些事情，但由于权限问题，我无法靠近更机密的部分。但有一点很明确，他的计划里需要你——不论是五年前，还是现在。他从没有放弃过这个计划，而这五年中没有出现能替代你的角色，所以他才如此坚持。”
“那你呢？”
夕阳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灰暗的幽蓝。两个人伫立在原地，成了黑色的剪影。
“我不知道。”赵简的脑子一片空白，“我无法回想起我和他之间的交集。”
“你说在我有接触之前，你的思维活动是被监视的？”元仲辛转而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是的，当时我还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改造过的非正常人。即便如此，所有为K.Y.D工作的人，我们的思维都是被监视的，这算是一个秘密——是我结合自己的精神状况和搜集到的信息综合得出的结论，并且已经得到验证。但和你接触之后，我的思维迷宫中多出了一片无法定义的空间。所有和你产生接触后获取的信息都被储存在那里。当我进入那片空间中时，我发现它的维度要高于现存的时空，它超出了被监视的范围。但我在那里能获取的信息实在太有限了，我花了很长时间才推演出‘我是赵简’这个事实——甚至是在刚才见到你的前一刻。但现在方便多了。”她笑着举起两人十指相扣的手，“只要这样，我就会成为监视系统的漏网之鱼。”
“至于为什么是现在，因为我发现如果我断开和你的接触，这个空间会随着时间的推移缩小，虽然它本身的内容质量不会变化，就像藏了一颗中子星*的壁龛……所以我需要在这部分彻底坍缩之前找到你。”
“阿简，对不起，”元仲辛垂下眼睛，“我之前一直抱着孤军作战的想法，就是为了不把你牵扯进来。我想看着你安全无忧地活着，但是现在……”
“但是现在你知道了，只要你在，我就不可能安全无忧地活着，看着你独闯虎穴。你需要我。”
元仲辛重新直视赵简的双眸，那里面洒落着所有的希望。
他们知道，比黑暗更黑暗的是黑暗降临前最后的微光；但此刻微光已经消失，最黑暗的时刻即将过去。
*中子星：除黑洞外密度最大的星体，恒星演化到末期，经由重力崩溃发生超新星爆炸之后，可能成为的少数终点之一，质量没有达到可以形成黑洞的恒星在寿命终结时塌缩形成的一种介于白矮星和黑洞之间的星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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